第十四幕:初梦陨落
当闪尘身心俱疲地回到公寓时,深夜十一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当天下午回到矿场,还是一如几万繁重的开采挖掘工作,和数个资料背诵串联而成的额外的脑力活动,工头狂风还开了个又臭又长的回忆,一多半都是在讲公司的章程。还把闪尘 已经累得不想再花费力气做任何的休闲娱乐活动,猫咪欧泊早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依然不见雾轨的身影。算了,她冰箱里昨天看到有菊花茶,我先去洗漱泡点茶喝吧,真的是不想再动了。月球电视从来没有播马眼球的节目。闪尘心中已经叨念着抓紧时间放松,然后钻进被窝早点休息。就在他打开冰箱门的时候,公寓大门被推开,穿着一身朴素棉衣的雾轨推门悄悄地进来换鞋。闪尘 注意到眼前的女孩脸庞挂满了失望,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平时被她小心翼翼第一时间放进房间的挎包,此时却被随意依靠在鞋柜侧面。她换上兔子图案的拖鞋,注意到闪尘在厨房尴尬的侧身站着,“哦你在啊,我不打扰你了,都赶紧休息把,十一点了。”
“你说你去找昔日的舞蹈同学,真的就没好消息吗?”闪尘猜到她会失败问道,
“梦想就是个泡影,现在都只关心对自己有没有利益。亏我当初和她搭伴学习了五六年的舞蹈。现在就给我来一句,有什么用?”雾轨没好气的抱怨道,走进洗漱间开始搭理湿透的鬃毛。
“她不找你,你想过自己在学校单独表演吗?我是说,你自己抽时间熟悉不再练的舞蹈,不依靠她们。”闪尘拿出冰箱中的菊花水在洗蹄池中原装解冻,洗好玻璃杯两幅等待雾轨恢复状态。
“夜之子高校拿走我十小时的学习时间,我在食堂工作又是四个小时,不是我不想帮你闪尘。我有一年没跳舞,只记得基本动作。若安排我从头学习一支舞蹈,起码要花一星期。她拒绝我的原话就是,高校早就取消舞蹈社团,没有小马把关注点放在舞蹈上,弄这个只是瞎耽误工夫。”雾轨的声音伴随哗啦啦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你赶紧休息吧,你们矿上明天不还一大堆事么?”
闪尘双蹄扶着面庞失身伏坐在餐桌上,眼神空洞望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他本想打开那个跳舞游戏让两只小马互相卸下生活重担,一时觉得不妥还是放弃。他的移动电话此时嗡嗡作响,是工头狂风给自己发送一条临时消息。
“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公司那边来了紧急任务。你要选拔出成绩最优异的两名员工,和你一起于下周一参加矿石知识备赛。我们代表矿城镇,挖掘总厂(配备甲虫挖掘机的挖掘场)派出的对蹄蝉联两届冠军,总经理要你拿一个冠军回来。你和其他派去的员工都有额外奖金。”闪尘第一时间本能地拒绝,“我要是说办不到会怎样?”
“我们这个月扣20%工钱。总经理说你还有一周时间,我明天见到你,再详细和你说。”工头狂风发的消息让闪尘觉得,对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作为个小矿工哪有那个本事决定更高职位小马的优异程度呢?
“挖掘队长,飞马督查员有一名因急性胃疼临时请假了,现在没办法顶替他的班次,你想想办法从矿工那调一下班次。”野火的私信接踵而至,把闪尘的内心搅得有些烦躁。“兄弟,我都下班了,我对他们又不熟悉,我现在怎么调?而且你这是当我铁打的吗?”他编辑好短信,一个大哭的表情收尾,点击屏幕发送过去。
野火以无奈遮脸的表情开头“不好意思兄弟,只是太晚了工头们都不说话,我只能找你这个最大的挖掘队长了。我知道这三天你压力很大,改日你休息我们拉你找个酒吧,好好喝上他个一天一夜,一醉方休嘛。”
“行了行了,你休息去吧,记得控制点烟瘾吧。”闪尘决定这是他睡觉前处理的最后一天消息,毅然决然把移动电话设置静音,放置在沙发靠枕的旁边,把被子撩在疲惫的身躯上,翻身看到雾轨穿着睡衣,用魔法拿着吹风机梳理自己的白色鬃毛。
“工地今天这么忙吗?你平时跟我说最晚七点也结束了。”雾轨连忙问道。
“这都是你父亲赏识我,给我升官加薪了。我可不得一下子有一堆事要张罗。你说我以前又没接触过深入到学科理论的东西,不加班加点哪里搞得完?”闪尘直起身子,说道,“不过,看到你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你的面容是我努力的永恒动力。”
雾轨伸出右蹄捂住右嘴微笑着,“你累成狗了还有精力耍嘴皮。话说回来,我刚燃气的梦想火苗又熄灭了,真的烦。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渴望当着众马演出,我不在乎跳得多好,奔着什么什么奖,我想把通过舞蹈展现的生活感悟,你知道吗?就是那种语言无法形容的,青春的韵律,传递给更多的观众。”
闪尘心中闪过一道彩虹般亮光,转头对雾轨提议道,“你有没有想过,边唱边跳呢?就像前天我俩一起在跳舞机上,那首歌曲我带你唱出来,你也带动我的情绪跳了一阵?”闪尘 翻开盖在身上的棉被,走到餐桌上递给雾轨那瓶热乎乎的菊花茶,“我的意思是,我教你唱歌,你教我跳舞,咱们俩合作搞一个节目?”
“我从来没听到过你大声唱过歌,而且咱俩都算不上特别专业,教起来效率问题不谈,就算合作的话,流行曲月球上屈指可数,舞蹈又没小马看,希望太渺茫了。”雾轨喝下菊花茶,黯然伤神地回答。
“我们可以做原创,没有哪个小马生下来就归属于名门望族,就算是社会的组成,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大众。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瑕的歌声,连贯的挑不出毛病的舞步,我们只要能做到自己的最好,真的能把自己的情绪,不,那种对命运不甘的鸣不平唱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那你现在能即兴唱一首为我听吗?”雾轨 满怀期待地对闪尘询问,一是发自真心的期盼之情,另外是她务必要了解对方的音准是否真的算上优秀。闪尘一直习惯独自舒展歌喉,当有其他小马在场,总会变得犹豫且不自信。因为他害怕经过音带的转换,真的声音传出去会有明显差别。他不想面对唯一的爱好被批判的尴尬境地。
那首短歌他还不能当雾轨的面,自己一直爱慕的女孩优美地唱出,他还没准备好。
猫咪欧泊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跃到他们的餐桌上,伸出右爪尝试去够闪尘倒好的菊花茶,雾轨连忙把自己那一杯递给欧泊享用。它丝毫不客气,伸出舌头舔被子一点点品味茶水的余香。
“没事,我等你准备好,快去睡觉吧。”她轻轻挪蹄进入房间,掩上房门,悬挂的彩云琴弦图标轻微晃动,“晚安,闪尘。”这是雾轨安然入眠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闪尘轻轻叹一口气,猫咪欧泊一副鄙夷的申请盯着他,碰到半杯菊花茶跃下餐桌继续休息,不再理会深夜中孤独的小马,一名颠沛流离的矿工突然有了归宿,但这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闪尘很快质疑自己为什么不勇敢一点,把一直以来在循环歌唱的的歌曲选一首出来,哪怕声音不像自己期盼的那样振奋马心,但能给与失落的雾轨一点安慰,让她重拾梦想的燎原之火惨遭一盆冷水熄灭。
还是睡吧,毕竟明天迎来的又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夹杂费解的脑力记忆,没有一个硬朗的身板根本扛不住的,那梦想说得简单,实际实施还是要向大环境展现的现实低头。何况,自己还要留时间给身患重病的父亲一个交代。闪尘纵使心里心情澎湃,也只得去洗漱间收拾自己的衣着,一头栽倒沙发上撩起被子,心有不甘地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身体诚实地归附于温暖的被窝中,可心中的思绪起伏万千,令他吃吃不能入睡。他想着明天还要从所有矿场员工中选拔优异的两位,他还没有获得督查员和其他工头不来自头衔的尊重,别的小马愿意让他摆布吗?明天还有两倍的矿石类别鉴定资料需要背诵,而且还要面对来自总部的随机抽查。这一点是狂风在昨天下午短信通知他的。雾轨翩翩起舞的身影是他奉献身体拼命劳作的最大信仰。他十分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对方,可对舞蹈的一无所知让他望而止步。该怎么办呢?自己的嗓音为什么不能发挥出来,让大家听到呢?自己一直在害怕什么呢?
面对自己朝思夜想所爱,反而退缩不敢言语。
待定幕:踌躇
夜梦中,自己身穿光鲜亮丽的礼服,在各种鲜花装扮的宽阔礼堂中唱出反复吟唱的歌,台下的小马们果然不是自己理想期待中的反应,只是叫喊着自己在无病呻吟,妄图博取大众的泪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给大家造成麻烦了。”闪尘痛苦地自言自语道。他撤下自以为能抬高地位的礼服,背对大家慌忙跑下台,却迎面撞见一团黑色的薄纱般迷雾。在梦境中原本真实的撞击感在这里显得无责轻重。
“你是梦魇之月去掉实体化的样子,我记得上次见过你。”闪尘回忆道。露娜和飞马督察员前往月球暗面的前一晚,在梦境中约见过闪尘。
“我不是她,现在我和她的处境很糟糕。是她一直使用我的能量创造梦境。我和她在上一次让你简单的找回勇气。现在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很差。”不出所料,这是昙塔巴斯在说话。“露娜化解月球魔驹首领的怨恨,解除了诅咒,引发一系列事件。你也是被波及之中。当然我今天找你不是跟你倒苦水的,你是在梦想和现实中踌躇不前,对吧?”
“你为什么,存在的气场比她还强?是。但我不会畏惧现实生活的劳累辛苦,看到她开心和幸福,只要我和她一起携蹄为不远的未来努力,一切汗水都会化为滋润心田的甘露。”闪尘说着,他早就习惯了矿工生活的酸甜苦辣。“就是,我的工作一下子被拔高太多,我预估没个把月适应不了。我因为她追寻的梦想而崇拜她,看到她的念头被掐断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又要准备夜之子高效的升学考试,紧凑的时间真是压得我无能为力。”
昙塔巴斯困在电磁场装置中无马看守,空出无穷时间思考各种超脱于琐事的宇宙运转之道。它在短短两天之内盘查过月球上各类社会阶层小马的梦境,对其生活规律一窥究竟。“生存永远是被关注的首要话题。连吃穿都解决不了,不会有精力思考精神层面的温饱。何况我们小马从来都不是以个体的身份生活在月球上,你们都是归属于不同家庭,你们注定要为家中的安定和睦做出的努力分得一杯羹。你的总经理,和你提到过月球暗面上发生过资源争夺战。这是千真万确的。”他继续回忆道,“露娜和黑晶王把夜之子社会一分为二,黑晶王领导的社会一味注重科技强国,那个时候月球上的可用资源非常有限,夜骐还没有和夜之子签订生产矿石科技的合作协议。为了争夺,不同夜之子组成的群落开始用自己拥有的科技发动战争,过程很残酷,结果都是残忍简洁。”昙塔巴斯一边诉说,一边用梦境魔法编织出对应场景给他一一展现。
“你也不用对历史了解得很透彻。任何表面被歌颂称赞的行为,背后付出的艰辛没有你想的理所应当。你想一展歌喉,你就自己想办法找时间练习。想把技术拔高,你就得自己掏钱找别的小马传授你技巧。因为只有你自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昙塔巴斯 化身变成露娜的样子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小月兽的事她为你做到了。虽说吧,她不是一名合格的公主去管理王国,但她是一名学识渊博的学者。在城堡中把自己的时间,无一例外都留给了书籍,她一直每天化十几个小时读书,一读就是四十年。”
“你是在强调我下的功夫就比不过你们吗?我认真负责对待工作,这点我内心无愧。”闪尘拉高音调说道,昙塔巴斯再度编制梦境,从身上分出蓝色薄纱般迷雾,化作两名小马站在舞台上奉献各自的才艺,这就是他和雾轨,“你想要为自己的爱好努力,不是体现在口头。你要把它转变为和你的工作一样,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你才可能让她被你带动,后面你预想的才会阶段性一点点实现。这个时间只能你自己去和命运抢,我说的是抢。”昙塔巴斯 说着,蓝色羽翼完全展开,双瞳的忧虑清晰可见。
“还是那一套,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梦魇之月她,还好吧?“闪尘对社会普遍认同的道理早就很清楚,从昙塔巴斯口中吐露出来也让他断掉杂念,畅享和雾轨同台华丽演出的各种构想。他还是很感谢梦魇之月单独在梦境中找她,让自己鼓起勇气,在感情的天平上拒绝卑微,卸掉本就拥有的,象征性格和实力的砝码。
“她还好,她要面对的不比你轻松多少。”昙塔巴斯轻声说道,“她长时间过得安逸,孤身一马来到月球,我从她这几天的表现看到涅槃重生的迹象,但远远不够。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契机。不借助外在魔法,去完成意义重大的事情。你看,她过去身为公主,就必须去做平常小马不能做到的事,命运让她作为月亮公主,她没得抱怨。”
闪尘看向舞台地板,含苞欲放的种子无端在地板夹缝中的泥土生长。“那你觉得我,还需要多久?我不想做没有结果的事情。”昙塔巴斯念动咒语,那些种子以指数级成长为一群盛开的樱花树,把一马一魂定在梦境未免的半空中,“或许一个月,也或许十年,没有小马知道成功距离自己多久,他们只知道,停止努力时间还是会悄然过去。”
“你有心事,你怕雾轨最终不会选择和你连理婚姻。你怕无法给她安稳的生活,你在矿场的日夜奔波给不了她幸福。”昙塔巴斯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的歌词是怎么唱的吗?要做到这个境界,你会后悔吗?”
闪尘再次清唱一直以来心中反复念诵的歌词。 心中想的就是她,任凭梦里三千落花,走遍天涯心随你起落,看惯了微风撩动你婀娜的秀发,那心中想的还是她,哭也欢乐,悲也潇洒。樱花树浮现两只小马穿着朴素白色长衣,飘逸灵动的身影不断跳跃在树梢上,对方已经身在学校,接受高等教育,将来迟早会步入月球暗面的优越生活,继承虹厂经理云宝的生意,自己却在马家父亲管理下的工厂日复一日做着不需要学历的生活。他不想就这样认输,何况已经遇到多么难得的机会,这坎自己想过去,可过程真的难。
“你真的打心里爱她吗?我猜测你只是在找心里寄托。换个角度,她留给你的时间会久吗?你愿意为她奉献时间,所谓的青春年华吗?没有小马能为自己的未来打包票。她一定也告诉过你,你和她迟早不合适。”昙塔巴斯在一旁用露娜的身躯,一副严肃怜爱对方的申请说着。
“决定只能你亲自做,留给你的时间是有限的,决定是会影响你的将来。”
闪尘不是一个轻易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小马,还有身患重病的父亲等待自己的照顾。她和妹妹还有难解的误会,等待自己这个哥哥去认真处理。感情在亲情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当初因为爱惜自己的前程,却牺牲家庭的和睦稳定,给妹妹造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我又如何在思考这些问题中,找到平衡呢?”闪尘自顾自地询问着,他知道没有固定的答案,因为永远都是亲情友情被重于一切。没有家庭和睦的支撑,自己没法实现宏图伟志;一辈子没有友情之砖石的铺垫,自己再空有满腔热血也走不出辉煌大道。
昙塔巴斯把沉默思考的时间留给她,薄纱般身体化为一颗平凡的樱花树,成为那背景板中不起眼的一部分。如果时间还来得及,他希望把一生中的努力都用在,最好的时间里,一切都停驻在难忘的青春年华中。
第十五幕:矿坑塌方
“我还能记得梦中的些许细节,”闪尘一边回忆刚才和昙塔巴斯的对话,顿时倒头就睡得朦胧睡意全无,脑中浮现出很多很多架构的画面感,和一些只能道出零散字词的句子。没错,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灵感。她伸出右蹄摸出放在一旁的移动电话,点开屏幕发现是不常见的半夜两点四十。
他的右蹄毅然掀开棉被,不顾自己睡梦中弄乱的鬃毛,趴在茶几上打开微弱的台灯,陷入了思考和提笔写词的反复过程中,他要尝试创造一首新歌,为雾轨,更是为了自己。这一写文思涌泉,长久压抑在心中的感情转变为略微生硬的文字留在纸上,时针的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了夜晚五点,雾轨 从半夜中醒来开门上卫生间,看到闪尘趴在茶几上实在坚持不住酣然睡去,短暂的惊讶中露出舒心的微笑。她使用魔法,拿起棉被为他小心翼翼的盖上,“一切,总会变好的,”
闪尘早上是被急促的闹铃声叫起来的,虽然移动电话被他远远地丢在沙发上,猫咪欧泊贴心地帮他够过来,特意放在耳边,“别叫了,跟催命咒似的,”他不情愿地打起精神,伸出右蹄摸到移动电话关闭铃声,身上披的棉被也滑落在地垫上。
来自狂风的短信映入眼帘,“七点四十了,你现在在哪里?”闪尘心中暗叫不好,急速冲到卫生间简单洗脸梳理鬃毛,不加犹豫拿起挎包就往外面冲,这个时间坐直达列车都很赶了。狂风之后说的话才更让闪尘心情加重,“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今天去矿城总厂上培训课,八点就点名了。课程结束别忘晚上五点回来继续工作。”
“知道了,我早餐还没吃,算了,路上吃吧。”闪尘打开移动电话,根据地图位置推断,乘直达列车到市中心目的地需要二十五分钟。中央火车站附近经常有店主出早点摊。天还没揭开黑幕,他们就不顾辛苦,点起小车灯光准备食材,默默无闻的给早班劳工提供便利。一切还算忙中顺利。闪尘八点乘坐第二版列车。目的地位于月球暗面一座三十层写作楼,这是他第一次穿着礼服踏入上级阶层出入的建筑。八点二十分。转一趟悬浮飞车,他大口喘气刷新工牌进入电梯上楼。课程总体来讲,闪尘得忙着做笔记,其他小马听课习惯显然透露出娴熟:左蹄放书目写字本,右蹄边电话屏幕保持打开。没错,其他队长可做到听课回复矿场消息两不误。闪尘由于昨晚没睡好眼皮往下耷拉,大脑催促自己赶快清醒,听清课程要点。首次课程主要涉及对下级的时间管理方面,他想学习其他队长高效学习,把讲师几句话概括出个要点,可惜他做不到,写笔记跟做记录员一样。
电话涌入消息提示,“昨晚的事,多谢你,你是个好男孩。”翩飞不合时宜发来的短信,“你去哪里了?我来的路上肚子摸起来疼,闺蜜扶我去休息室。狂风刚宣布搬运紫晶石有额外奖金,”
讲师没注意自己,闪尘连忙单蹄敲字,“让狂风批准你休息吧。”
“我下午,已经请假去住院观察,但我钱不够。搞了这一单,我就凑够钱交住院费了。”
闪尘这一听马上察觉不安。然而全场大家注意力都在讲师和电子屏幕两边徘徊,闪尘一个明显的回复动作都显得碍眼。讲师眼神往这边走,闪尘字敲不完,只能先保证课堂表现。“闪尘,你来回答,总结下我说的要点。”闪尘借助笔记,语速均匀回答出来。他以为讲师会勉励自己,却是忽视继续。
十几分钟后,闪尘思路逐渐渐入佳境,翩飞的事被她闲置忘记。忽然电话再次作响,来电者竟是狂风,附加一条紧急短信,警告表情,“闪尘,你立马返回,矿产镇出现意外,直接从后门撤就行!”
九点半,闪尘踏入大门就感觉矿场不太对劲。矿工们身穿装备却围在坑洞间低头战力。闪尘径直走入拨开群体,棚顶已经被积雪覆盖,整个散架倾倒在洞口上,闪尘意识到出事,问起同事,都默默摇头,狂风一脸阴沉盯自己看,“狂风工头,我一上午不在发生了什么?”狂风无奈回答,“翩飞和五只陆马,三只独角兽掉进矿洞通道,大棚坍塌,市政厅说救援队明天才能到。”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闪尘想起翩飞短信,后悔的右蹄猛跺地,“翩飞身体不舒服,搬运黑晶石受伤引起的? 狂风用魔法拿起移动电话,放在右耳在拨电话,“员工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对我说?紫晶石外壳温度燃点低你知道,她一脱蹄,紫晶石撞在大棚支撑柱,压垮了大棚。”
闪尘哑口无言,“我,您不总鼓励我们加班赚钱,我怕说了您不给批,以为她今天去医院前肯定会报备,没想到。我在电话里还劝她别冒险。”
狂风眼神中尽是责怪,员工们一个个都找上自己,询问该怎么展开营救计划,救援从展开到完成预计花费的时间占用多少工时,这耽误的一小时工钱算不算等等。和受困小马关系要好的,例如翩飞闺蜜,她请求闪尘一定得营救翩飞,她的父母肯定在等她认错回家。 “闪尘,矿产镇没有大型机械,就算我请求矿场总镇调动挖掘机过来,靠运输机飞最早也是明天。我办公室存一些铁铲,铲头是用锋利矿石制作的,你叫几个身体强壮的,围绕矿区四周分开挖吧,我去跟虹厂经理汇报这件事。”
“和我们有啥关系,她自己逞强出事,我们反而不能干活,我要求赔偿员工损失!”飞马督查员那个队长,煽动同伴冲狂风抗议。她精力集中在电话沟通上,只得说,“在场所有员工都得承担责任!同时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为什么楞在一边看事情发生才动?我在办公室,你们自己不能互相监督?”
闪尘想劝大家别争吵其他事。先保障员工安全,道,“和你们一起工作的同事困在矿洞里,空间封闭,空气会变得越来越稀薄,时间拖得越长,他们越靠近生命危险线!我和狂风接到消息,几乎是马上赶来给大家处理。安静,安静!督查队长,你带兄弟去办公室,把能用的铁铲都搬过来!野火,你说话利落!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澄清一下!”飞马督查队长听这话,毕竟一起做过危险任务,就带兄弟们找工具去了。其他小马有去尝试去活动草屋拿笤帚的,有围绕大棚四角,尝试拿捏盖在大棚上的绿色丝网的。总之都先按照闪尘的办法去做。野火和翩飞的闺蜜得着空感到闪尘旁边。没有唠叨,野火先递给闪尘一块夹心鸡蛋饼。
“先填饱肚子,出了这事没个吃饭的功夫。”野火道,
狂风和电话消失在活动草屋门口,闪尘挂念翩飞安危,连忙握起野火一只蹄子问道,“野火,到底怎么回事?翩飞为什么要接任务,她怎么不和狂风说啊?”
“他空缺的位置原本任务是什么?”闪尘想更加确定实际情况。
“狂风搞员工嘉奖,一早群里几个督查员就讨论这事。搬运重型矿石本是高级飞马督查员的活,会接触到对我们皮肤有威胁的矿石。工头也当大家面说了,如果让没经验的小马随便顶替,她不会给他办伤害医疗保险。翩飞和她闺蜜刚从洞中沿着铁索爬上来,没听见,就因为和普通任务一样群里从早上就在讨论这件事。
翩飞闺蜜脸色阴沉,但闪尘感觉她没有处于真正悲伤中,“翩飞还去问了,它是不是只需要我收集特殊的矿石,不需要别的?狂风事先不知道她下午要住院,我也以为翩飞说过。闪尘就表面理论没问题,本来应该干这活的挖掘队长联系不上,所以才说招其他马。除了翩飞,都知道没经验干容易受伤出事,翩飞怎么就那么傻呢!为了点住院费,我可以借她啊。我拦着她,翩飞自顾自说,她自己每天花两小时背诵材料,所有的矿石种类我都了解。狂风又说,这活不适合女生做,一会要接触的矿石遇到空气引发燃烧爆炸的,出事了,我们担负不了这个责任。翩飞太自信了,她也是急需用钱,不好意思找陌生马区借,就铤而走险。狂风哪个细心到观察每个员工日身体状态,答应让她商量。
“哎,我在上课,想回她消息,想着打三四个字态度不端正就算了。那看护都落实,不应该出这事。”闪尘拿起电话,查阅群消息,才看见公告赫然发布在早上七点。他压根没来得及仔细查阅背诵呢。夜骐深井队长偏偏这个时候又把三条任务挤在一条消息里发送给自己,催促他十点交作业。往常他应该坐在办公室,沐浴阳光开始做新工作。野火继续回顾事情发展,闪尘又看到督查员队长拿工具赶回,“闪尘队长,我们距离矿洞十五米外开始挖,不然引起洞壁边缘松动,大棚会继续坠落。”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注意安全!”闪尘这声嘱咐喊得没有焦急情感。“起初她和其他督查员同时合作顺畅无阻,就是体重轻动作慢。她从攀岩绳上来就有点喘气,劝她歇了,她拒绝,再往返一趟有钱叫住院费了。”闺蜜接话道,“当时是这样,一名独角兽矿工用魔法紧张的拿着一颗滚烫的矿石,他的表情面露痛苦,让翩飞赶紧接过去自己要受不了了。翩飞交接这颗烫蹄矿石。她的动作不熟练,矿石停留空中时间过长。黑晶石表面都是形态迥异的坑洞,我看一直有滚烫的赤红色液体从矿石核心吧,止不住流,还带响的。翩飞拿不了,又不说出来。结果愣是自己等到拿不动,原地把黑铁矿扔了,就砸到支撑柱上烧了。大棚少了个支撑点不就塌下来了。你也知道,矿洞大棚可不是什么塑料制作,材料是拿重金属做的,可不是几个铁锹可以敲碎的,黑铁矿这个燃点才都把支撑柱给烧掉,你想想。大体情况就是这样。我觉得你要不先考虑下午咋弄,有些同志,不能赚钱会急的。”
“这情况,你问我,我问谁,第二天就遇到这事。”闪尘焦急回应。
“都一样,但翩飞出事,你多少有点责任。如果那天晚上,你让狂风批翩飞在家请假就好了,她去医院也有我陪着。她早上说过,希望你陪她去医院,她害怕。”
“害怕什么,我愿意事情发展成这样吗?我要能抽时间肯定去陪她。” 闪尘陷入后悔情绪中,课堂收发短信和错过异性同事对自己诉苦,哪个最重要?其实以前,翩飞在搬运矿石,分批运输矿石,都热心帮过自己多次,她的心意袒露的逐渐明显。同事们都睁眼不说,闪尘心里爱慕雾轨,她也感谢翩飞的慷慨帮助,把她当个小妹妹。
“女生临产,就怕身边没马陪知道吗!”
“行了,闪尘他刚上任一堆事要忙,赶紧想办法展开营救最重要,闪尘,你妹妹是月球领袖没错吧?她怨恨你,我俩跑一趟,看能不能早点拜托她通告市政厅派遣救援队,早一小时也行啊,大家毕竟都一起工作,你别压力太大,我们相信你是月度优秀员工。我去了!”野火及时劝解。没有时间发愣,有员工询问闪尘该在哪一点开凿出通道,去搜寻受困矿工潜在位置;二是制作流食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六点,本应该是员工们说笑间换衣服下班,闪尘不想让同事们一天得围绕矿城事件连夜进展搜救工作,安排他们正常下班回家,自己留在工地想办法。野火和翩飞闺蜜尚未归来。挖掘队员们身体素质水平普遍较高,把绿丝网用黑晶石外壳温度烧断扯出,放置一边;纵使情况处于十分严峻的境地,积雪丝毫不可怜闪尘,搞的员工们铲走旧雪,新的积雪又填上。搜救队在忙暗面一个案子,又拖两天才可携带工具赶到。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白色建筑内的灯光一直照亮,给需要的小马开通视野。闪尘靴子一步又一步踩在雪地,他已经躲在草屋一小时了,看翩飞的消息记录发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前的心情:明明是几个同事们都困在矿洞生死未卜,自己偏偏就在意翩飞的安慰。可能由于昨晚,她醉意上涌脑海,无意的表白致使自己春心悸动?对于雾轨,闪尘该做的都做了,她是积极带动活跃气氛和自己交谈,一个女朋友该做到的职责,似乎都做到了。闪尘隐约觉得自己和雾轨站在楼梯口对望。他看雾轨是跑上去,自己总追赶不到她,可望不可求,真的好累。翩飞也是个好姑娘。和雾轨不一样也是没跑的。她喜欢大胆表述自己真实想法,以往自己同时要运输矿石又要下坑运矿石,翩飞一点不抱怨,麻利帮自己。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队长不应该关注所有队员的情况?
待在户外都觉得黑,他们在地底岂不是更担心自己,把姓名交在那?
这么想着,看小店铺接待客马,透过橱窗,他们谈笑间享受晚餐的样子,其他劳工之间搂着肩膀,大声讨论下班要去哪个酒吧喝酒娱乐去,闪尘把疲惫的双眼从电话上终于挪开,猛地站起身,后蹄把椅子一直踢回斑驳墙壁。因为力道大,椅子受反弹歪斜倒地。闪尘不能坐在这里无动于衷。“我得让你们能从工地平安回家,靠我独自一马是做不了太多事情,但总得有小马站出来做。翩飞,和你的伙伴们,我的同事们,等我。”
头顶探照灯打开,照在雪地几把铁铲上。闪尘用头顶设备拿起铁铲,顶着疲惫,对着白天矿工没玩完的洞口开掀土挖。碰到坚硬岩石,他就垂直把铁铲往下偏移,这样一直重复着。他不清楚时间过去了究竟多久。也就街道上逐渐没了马吧,洞口深度超过一匹马的高度,他自己就跳下去重复动作。
“闪尘,我现在觉得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就挺好,踏踏实实的。”翩飞这句话伴随她的面容旋律版在闪尘脑海里循环播放,他有一种愧疚之感,不爱,也别忽略她。闪尘只知道地表土壤在一点点变浅,不知道有一位同伴加入队伍,现在是两匹马,两把铁锹。
“兄弟,我回来了。有一个好消息好一个坏消息。”是野火的声音。闪尘一边用蹄子一边用工具,这才察觉右蹄因长时间劳作产生酸痛感,野火和自己一样,“是你,你可以下班回家的。坏消息就算了,没心情。”
“因为你无法否定自己心里没装她。”野火叹口气道,“好消息她同意了。救援队一定回来。他们没法把挖掘机这种设备运送过来。咱们自己想办法凿穿大棚,或者再挖一条隧道,保证不使大棚松动继续滑落的情况下。这三天钱是没的赚喽。”
“野火,如果我告诉狂风,翩飞有身孕,她早在医院休息了。我好后悔,”闪尘一边说一边挖洞口道,“我原以为你到点就下班回家了。”
“哪里话,翩飞也是我的朋友,大家的朋友。朋友遇难,怎么能抛弃不管。我今晚上就在这陪你。怎么样?”野火性格直爽,他住在矿城镇集体宿舍,不回可能还更自由。“闪尘说实话,翩飞对你真的不错,她跟我们板一副脸,到你这好像换了个马,净和你说好话逗你开心。你知道吗,她上中班下班不走,等你下晚班再走呢。她穿学生装也蛮可爱的,真的,遇到翩飞这个女孩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次”野火也比较难受道,“等她挺过去,你赶快和她表白。”
“我喜欢的小马是雾轨,我对她始终如一。我知道翩飞对我好,我一辈子可能出不去这个行业,她只是误入迷途,有的救,有更好的小马等待她。”闪尘道。这话把野火急的,只怪他太老实。“哎,雾轨她是虹厂经理的女儿,她就不是和你一个阶层的!你就算和她成了,你驾驭得了她吗?你现在就开始自卑了,那时间长了,你真能带着自卑心态在她家里煎熬几十年吗?翩飞和你一样,你是怕不会照顾孩子?”
“说啥呢,别这么功利好不好。野火,不就是考个大学,等我把工作内容弄熟悉。下班我自学也考上,和她一块念书,我就会感觉好很多。”
由于闪尘先前问尺码的时候把同事们都问了个遍,白天他还算顺利协调各矿工在旁侧挖掘通道。野火就紧接着同事挖下的坑继续,弯腰挖土的动作很熟练,“你念大学,恐怕你没有这么多精力可以安排。我帮你算算账,白天八小时,晚上四小时,可别跟我说拿熬夜透支身体学习。可别小看挖掘队长这个职务。狂风考过证,都得每天回家还钻研两个小时呢。你学完工作上又要练习,拍照。考核。好吧,算你有学习天赋。把这东西搞完,洗漱睡觉又半小时。你吃饭不得花时间,不娱乐了?要想奋发你一年前就该离开这里。”野火说完,闪尘听得满不服气,动作缓慢下来,反驳道,
“啥都不是要学习过程么?我,我吃的了这个苦。忍一段时间也行。你知道我留在着是赚医疗费给我父亲。实话讲,我不好说自己胜任这个职位,实践中摸索吧。如果实在是太累,我就申请延缓考察进度之类的。”
“没那个可能,兄弟。矿场镇持续运行平稳的背后,得益于狂风从未下达错误决定。所以她给你这个职位有他自己的道理,你就临危受命吧。闪尘,你说我是不是打你进矿场一直耐心教你,带到你现在。你说咱们身边几个女孩子,面目是没城里马那样把样貌整的花里胡哨的,弄的干干净净,起码五官端正,没有疾病拖累你。多好啊。进到眼前的葡萄你就嚼了吃吧!
“野火,我不想每天跟女孩子的谈追的偶像又翻车这种话题,本来沦为矿工我就有点不甘心。你懂嘛?空有抱负没发实现。”
“他们自食其力,又没有快三十的你觉得大不合适。矿工咋了,”野火继续道,“没有基层在这打拼挖掘矿石晕运到城里做贡献,你说的有钱马咋子发展科技?做普通小马的学问可大了去了。我昨天教你的矿石辨别方法忘了吧?现在你的工作可不是出力就得到肯定的,你真不甘心,让兄弟们看看月度员工咋一个月速通拿到挖掘队长资格证。我坐庄请大家伙去暗面饭店吃饭庆祝,怎么样?”
闪尘微笑,他觉得这件事自己需要较长时间适应并掌握基础知识,“行了行了,全场知道你热心好客。哎,同事们,翩飞压在下面,说实话也没心情讲玩笑话。就我们俩,得挖到什么时候看到希望呢。”
野火伸出右蹄搭在闪尘肩上,“不错。我也一样,自己的朋友受困,我后悔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悲剧的发生。挖吧,别管时间了,我们就挖到身体使不上劲为止,咱俩做到个问心无愧。矿洞里面温度低,靠工服顶多两马背靠背坚持一晚。兄弟,敢不敢跟哥再干他到个天明?”
闪尘把野火的右蹄从肩上拿开。因为他得赶直达列车去照顾父亲。
“你怕自己劳累过度?等干完哥陪你去办公室喝酒,咱们矿场几个好看的女孩子,你赶紧先抢到。我再教你几句情话。”
“现在几点了,有灯我也担心看不清蹄子底下的路。”
“七点半,咋了?我在这罩着你,放心吧。”
第十六幕:生死未卜
这个寂静的夜晚此刻属于他们。街道上只有稀疏几只小马走出某家餐厅旅馆外抽烟休息,通往直达列车的那条路每天都有一批零散旅客把家按在那附近。随便从拿摸来个毯子往月台铺,就成了简易床铺。他们存不下积蓄,为剩下住宿费就等正常旅客散尽,弯下腰一躺开始闭目养神。可能是长期敢这种高劳动强度换低收入的活,他们对本身期待的一个生活质量值逐步下降。就像是在矿城镇九小时工作的普通小马一样被半辈子被禁锢在这里。一个小时过去了,闪尘和野火偶尔聊聊昨天在家看到哪条新闻,比如昨天野火看视频主开直播讲东暗面的某条股票涨势分析;闪尘用上月部分继续从本镇市场要来一张后室的棉被赠与父亲。他俩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五个小时的。闪尘觉得自己全靠对雾轨的思念支撑身体此刻进进行劳作;野火给闪尘讲冷笑话,但临近夜里,气温骤降,不用多说闪尘都得把外套拉链拉上。白天他们都是敞开外套工作。工头狂风好不容易在小仓库翻出一套信号探测器,由闪尘攀绳送入坑洞外。直到现在,信号探测器每隔一小时才检测到零星几个微弱电子信号。土壤挖起来费力,两匹马使出二十岁男生该有的力气,深度又扩大了六米。野火头顶的探照灯忽然熄灭,闪尘拍上去,灯再次亮起微弱光芒。
“装备得换了。野火,你累吗?我一停下来就觉得有点胃疼。”闪尘忙起来和一般小马不一样,他可会把思考的内容快速在脑海转换成动力驱动自己高效工作。野火往洞口里一看。瘫软在地,伏坐在刚抛出的土堆上。所幸矿场大灯是清场才关,不至于抹黑挖洞。
闪尘也坐下来,连忙掏左口袋,给野火递上一卷烟。也没忘了右蹄把打火器送上。野火似乎习惯下级给他点烟,“其实,我们这是干挖,救援队不快点来,”野火说着说着停住了,闪尘明白事态紧急,“野火,翩飞她们学过受困自救,他们有信念,救援队明早就到了。”
“翩飞就十九岁,掉下去的不应该是她。她在暗面上过高中,中考有一门科目成绩排暗面第一,她还在歌舞剧院文艺汇演拿过奖,这些你知道吗?其他女孩。我实话跟你说吧,都从阳面来谋生的,你不要翩飞追他们,就跟我一样。”
“我知道,昨天我带她去酒吧散心,听她唱歌了。我谁也不追,这样的恋爱就是谈钱,没意思,有更适合翩飞的男生,你都说了,她19岁心智仍在发育,我不可能耽误她。”
“敢问你多少岁?”
“我20 岁,雾轨 18 岁。可是,”
“那不就得了,三十多岁大叔找妙龄少女糟蹋,那叫耽误,她曾经是学生,你也是,你猜为啥翩飞经常有机会再工地找你聊天?那是因为同一时刻,我找狂风汇报任务拖住她了呀。你俩暂时得空休息。我看你俩聊的也挺愉快的,有啥不行的?”
“她是爱情受挫,怀孕了。我可以以哥哥的身份,把她当妹妹照顾的,你这,硬塞我不接受,你别再撮合我俩了。”闪尘无奈道。
“行,狂风想让翩飞下个月调走,你舍得?”
闪尘愣住,他下意识听到有个微弱信号迅速响了一下,转瞬间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立刻熄灭。他的脸蛋上立刻显露忧愁申请,不等野火做出反应,他多次尝试调节接收器的信号频率无果,野火野火立马拿上铁锹飞下挖好的孔洞,是信号接收器。他念闪尘第一次使用故而比较紧张,没法按正确流程扩大接收器接收信号范围,稍微用力推开闪尘,自顾自上去调节接收器。沉寂黑夜中忽然传来一点动静,晚风吹过脸蛋,像是命运赠送给他俩一点慰藉。判断如下,野火伸出右蹄抹掉额头上一把汗,弯腰使半个身体凑近接收器旁边,“我就说咱们命格硬,大伙下井通常会带一些压缩饼干应急,可以撑一天等救援队到来。”
“你能听到翩飞说话吗?她现在处于什么位置?”闪尘和野火彼此搭肩,共同为工友的生命安危担心。闪尘几乎是把整张脸蛋贴上去。一不注意,脸上一处小疙瘩碰在接收器表面突出椎体上,痛的他立刻抽回脑迪奥。
“暂时不知道,刚才我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仅此而已。我猜测他们这会受到惊吓,一受累睡着了。我听不到翩飞那边有动静,她平时睡觉一定摘下大红蝴蝶结,睡着后鼾声比男生都高。有时候在午休,只要她睡着我们几个耳根子也别想清净了。”野火下来时在后背配备鞍包。这会他从工服口袋掏出一枚老式打火机,一边旋转接收器按钮来调整信号频率。闪尘把目光盯在收音机上,可他俩此时仅仅只能听见一堆杂乱无章的短波信号跟磁带损坏一般发出随机而嘈杂的声音。闪尘不知为何,脑海中回想起昨夜酒吧,翩飞换上那种不及膝盖的粉色短裙,其晶体图案在天花板顶的霓虹光芒下更加闪耀。闪尘,你昨晚为什么不答应她?明明一句话换百分之五十圆满的结局的事。
不行,你是闪尘,父亲曾是著名的考古学家,你怎么可以学社会小马不负责?翩飞只是喝醉酒,在爱情港湾前等不到航行的游轮接她漂洋过海。何况平日的她又那样体贴自己,善良淳朴,怎么可能真的会迷失方向?可今晚,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救援队?等困在地下的同事吃完干粮,那这窘况会演变成真正的困境。
闪尘的四肢在这一刻,不知该在哪里安放。野火忽然猛拍自己肩膀,闪尘被吓了个激灵,“我没走神,我只是害怕,他们撑不到救援队赶来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联系救援队。”
“上去帮我搞点柴火,去小木屋靠东北角放杂物的地方,今晚咱俩守在这吧。”
可是,万一翩飞醒着,她是不是需要旁边有个能安慰自己的异性小马,野火他,翩飞应该需要把闪尘当唯一的倾诉对象。想到这,闪尘的四只蹄子愣在原地,仿佛扎在泥地不肯动弹。野火以为闪尘思想走神没有听到,便再次声明要求,
“闪尘,深夜天气凉,咱俩必须生火取暖,明白吗?”
“可是,翩飞需要我,我真担心她可能回不来,我不能让她在这个黑暗深渊中中受煎熬。她掉进去过一次,我昨晚才救她出来,却又……”泪水在闪尘眼眶中不争气的打转,一滴晶莹泪珠滴在信号接收器一端延展而出的天线头上,再次垂直滴落,渗透进土壤里。
野火伸出翅膀搭在闪尘后背,半是发火半是安慰道,“我很抱歉,翩飞也是我的朋友。可救援队不来,咱们再着急也没用。”闪尘被野火强硬的态度镇住,一直蹄子终于向外迈出。但身子还不能代替意识做决定。他开始把目光转移到接收器不远处靠土壤侧壁斜放的铲子。野火皱起眉头,朝闪尘后背一使劲,也就花费几秒,把闪尘从铁锹旁边推开。到了坑洞边缘闪尘回头,他拒绝执行野火的请求,“别这样强迫我,野火。不,飞马督察员先生。”
野火叹了口气,张开双翼,只用一直蹄子挡住闪尘身体回去,“闪尘,你我已经尽力了,他们在地下,我俩在地上。保存体力,打起精神。你不知道,矿城镇晚上冷的要死。放下你拿起铁锹的想法吧。赶紧去拿火柴生火!”说道最后一句话,野火没忍住,音调提了个八度,分明他刚才在吼闪尘。“抱歉,我语言过激了。”
“野火,翩飞没有时间了,她才十九岁,矿坑塌方,那空气内外都组断了,你指望她坚持多久?几小时?”野火把闪尘说急了,闪尘使劲拿开野火的蹄子。
“嘿,可翩飞也不想看到你不考虑实际情况,劳累过度,在这冻成冰雕吧?”野火尽量克制住心头怒气。讲道理,挖掘队长是他们团队的核心,应该全程保持理智。
“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很可能受了伤,身体虚弱,她本来心智弱,我必须挖下去!”闪尘不顾野火多次伸出翅膀阻拦其去路,绕过他径直用钩爪拿起铁锹,野火无奈,一蹄子把铁锹从闪尘蹄中用力踢开,朝闪尘喊道,“闪尘,你给我冷静!现在夜里十二点了,你知道吗!你是挖掘队长,不能仅凭感情用事!”
“你让开!所以我必须往下挖,我必须今晚把翩飞救上来!”闪尘想再去拿铁锹,野火伸出翅膀拦住闪尘去路,语气又恢复到工作那会,
“翩飞也是我的朋友,是大家的朋友!你以为我不着急吗!现在连他们处于哪个位置都不知道,你往哪挖?挖多长时间?地底那蚯蚓怪物又能留给你多少时间!闪尘!我也是你的好哥们,你为了一点爱情火花,哥们说话也不听了吗?”
“才不是爱情的火花,她需要我在身边鼓励她!你让开,野火。如果她熬不过去今晚,你负全责,这笔账我让狂风将军记在你头上!”闪尘真的要生气了,胃中早已翻江倒海。怒气和晚饭混在一起,随时可能从口中喷出,汤汁液体撒在野火脸上。他疾蹄冲向铁球,野火竟然一个右勾蹄踢在闪尘肚子上,使闪尘猝不及防,捂着肚子退出去好几蹄,一个趔趄身体朝后仰,栽倒在地。
“闪尘,听下你说的话,你为了救她命都不要了?”
“你凭什么打我?还照着肚子来?你是不是打心底里,还瞧不起我,那场打斗你不服?”闪尘用右蹄支撑着土壤勉强站起来。肚子上立刻留下零星月球土灰。工作期间,野火一直以飞马督察员身份呵斥每一匹做任务效率低下的小马。闪尘容易犯小错误,野火多次当大伙面严厉批评他,总是以几种地方脏话开头,埋怨自己不是这块料干嘛来受罪之类。
“闪尘!别告诉我此刻你竟然想找我麻烦!我是在某些方面不服你!你做事冲动,总是头脑发热用事!挖掘队长不应该由你来当!”
“虹厂经理说的,你不服找他理论吧,你以为我愿意接这顶破帽子啊?”闪尘不甘示弱,朝野火大吼。对方无奈在原地叹气。野火蹄子有那么一会用力从后往前摩擦地面。虹厂经理官职高看不起我也罢,野火以前欺负我,我拼命做力量训练把他打服,凭什么现在冲我吼?
“翩飞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喜欢思维严谨,做事缜密的小马。”野火说完,仿佛在闪尘这薄弱的神经上点燃导火索,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爆发。
“你再说一遍,野火。你才不懂翩飞心里在想什么!她本来就不是这的马!你道歉!”
闪尘就差冲上去拾起铁锹跟野火上去干。然而野火整个状态忽然松弛下来。他一声不吭的飞出坑洞,离开闪尘视野当中。
信号接收器依然在传播嘈杂且没有规律的信号。头顶上的探照灯忽明忽暗,闪尘用力拍击,反而促使灯光彻底熄灭。“妈的,关键时刻没电。可能,野火说的没错?翩飞也好,雾轨也好,我只和这两个女孩来的熟。他们给我一点温暖,我就想多了?可翩飞也没撒谎啊。平时做矿工,反而是她经常帮我瞒着狂风做我搞不完的活。她不就是失恋,和父母赌气来这受苦的,她还比雾轨大一岁,闪尘,十九岁女孩不会学社会情长女心里打什么歪算盘。至少在酒吧我知道,她不是哪种随便的女孩。”闪尘有些后悔刚才和野火发火。探照灯一小时,户外完全黑了下来。他联想起白天见到的蚯蚓,心里更害怕了。更不凑巧的是,接收器信号突然停止,每间隔几秒发出沉重的低音,特别像恐怖游戏里的主角通讯器信号突然中断那种声音。
闪尘承认自己慌了神,他不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当他听到什么东西从洞外扔进来发出沉闷的声音,随便找个方向后撤好几蹄,接收器的天线不小心绊倒闪尘右蹄,使他再次狼狈的栽倒在地。
说真的,他希望眼前是一场梦。如果梦魇到来,请自己赶快喊出声,让无助的灵魂从这无边的寂静之原野挣脱出来吧!
一团火忽然在他眼前燃起。
对,是野火用打火机点着柴火。
“野火,你出去拿柴火去了,怎么还有闲置的工服外套?”
“怕你着凉,起来吧。”野火接过闪尘两天右蹄,几乎靠自身力气,把闪尘背到火堆旁才放下。他语气缓和了很多,“对不起闪尘,刚才我不该激怒你。你打我吧,我不还蹄。”
闪尘帮野火添加柴火助燃,随后开始举起伸蹄,移在火堆上取暖,“你说的对,我有时候是不理智,比如刚才。我真的是不想看翩飞受苦,我明明昨晚才劝她走出失恋阴影。她不应该第二天承受这个。”
“我就在你们隔壁,救援队总部在西暗区。明早十点才上班。然而矿城镇属于私营产业,赶来着也得花费三小时。”
“直达列车不应该一小时就到站吗?”
“他们得自己把挖掘机开过来,等到了,你和狂风在和他们队长商量营救细节。又是三四个小时。闪尘,说实话,就算我现在获取翩飞他们的位置。光靠咱们自己用本地铁锹挖下去,一周也挖不进去。”野火主动把工服递给闪尘,“展开铺在身上,用冬季衣袖遮盖夏季工服的袖口,能仿佛冷风灌进来。”
“等下,我妹妹是月球领袖,她可以联系市政厅派出救援队。”闪尘答道。
“但雾轨的事,你妹妹不是和你闹掰了。也对,矿坑都塌了她得公事公办。”野火盖上自己的被子,眼瞅闪尘脸上堆积的忧愁尚未散去,他反复合眼再睁开,“闪尘,我说你,也是想看你快速进步升职,你有没有优点我不清楚,虹厂经理既然安排你做这个,说明他还是认可你的。我隐约能感觉出来,你不是这的小马,眼界和我们这种只顾赚钱的不一样。闪尘,我以前欺负你,就是担心你积极工作,优点活跃起来让其他同事看到,不再认可我,都去听你的话。那样我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你是担心我一个四级小矿工抢你的饭碗吗?别开玩笑了野火,打我一进来,你向来对我吹胡子瞪眼,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因为我想赶你走。迫于压力,你辞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金子也不可能掉海底闪光。”
“那你说,我如此普通,哪位金仙肯收留我?”闪尘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饭碗不在这里,你得恢复学籍,回去上学。只有这个方法,你才有可能陪你女朋友在一起学知识,而不是在这和我这个粗马鬼混,耽误时间。”野火说的全是真心话,因为他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往往不眨眼睛。现在的他,不知何时在阴影中使其那把铁铲,横放在中心。这把铁锹一细看,似乎是过期产品,末端已经生锈。
“退学是我的决定,而且我总得过这一关,不是说,女孩成熟比男孩快,他们肯定不喜欢只会傻读书的呆子男生,我在这可以获得社交经验,可以赚钱让自己变得更酷。同样野火,你是一个合格的督查员,我不后悔选择你做我哥们。”闪尘一说完,野火接下来这段话,让自己哑口无言:
“可你获得了啥?汗水?把自己搞得整日灰头土脸,甚至要整日不睡,陪我们受罪?你觉得在学校读书的都是书呆子?你知道我为了让女朋友去西暗区上大学,舍弃过报名机会。那会我们可以坐在阶梯教室里畅谈星转斗移之法,水坝发动机建造远离。结果呢,我和她通电话,看她和我滔滔不绝聊卢浮宫构造之美,我却放不了几个屁。我恨不得把电话摔碎在地,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心里多不是滋味吗?这种受环境影响,一对鸳鸯出水秒变信天翁的感觉吗?你不知道,因为翩飞说几句真心话,就让你春心荡漾,为救她,命都不要。”
“野火,你从来没说过你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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